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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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庾走出保健室时,外头的雨已细成了一层纱。校园被蒙上一层灰白sE的滤镜,所有的边界都变得模糊──就像她心里那段久未触碰的过去,被突如其来的一次对话搅起,再次泛上心头。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那张已经微微Sh软的药单像是象徵什麽不愿说出口的联系,无声地提醒她,这份关系无论怎麽逃,终究会在不经意的瞬间重新牵连。

回到教练室後,她把药单交出去,没再说话。训练早就结束,大家陆续散去,她换了鞋、背起包,独自往校门口走去。

校门外的长亭边,雨棚下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郭昀溪。

她像是早就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摺伞,脚边的水滩倒映着她的影子──静止得近乎不真实。

「要一起走吗?」昀溪问,声音温柔而不带强求。

蔚庾顿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昀溪打开伞,默默向她靠近半步。

两人一同走进那把不算宽的伞下。水珠在伞边落下,啪嗒啪嗒地响着,彷佛一场尚未说明白的对话。

「你真的变好多。」昀溪忽然说。

蔚庾侧头看她一眼,没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的你啊,遇到陌生人会先退一步,现在……像是一道墙。」她顿了顿,「但还是很好看啦。像冷sE调的画。」

蔚庾挑眉:「这是称赞?」

昀溪咧嘴笑了一下:「算是吧。你还是会说话,只是说得少。」

两人走了一段路,脚下是被雨水浸Sh的柏油路,四周静得能听见伞柄转动的细声。

「爸昨天问起你。」昀溪忽地说,「他说你最近吃饭都好安静,跟以前一样。」

蔚庾低声回:「我一直都这样。」

「对呀,可是他现在才发现。」

这句话说得轻,但像剑锋一样轻轻掠过她的心口。蔚庾没回,只加快了脚步。

走到转角时,昀溪忽然停下来。

「欸,等等──」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颗糖,塞进蔚庾手里。

「以前你心情不好,我都会给你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庾低头看着掌心,那是一颗包装普通的柠檬糖。她记得那个味道,微酸,舌尖会发麻。那时候每次哭过,昀溪都会递来一颗这样的糖,什麽都不说,只静静陪着她。

「我们是不是……」昀溪抬头,眼里泛着一点雾气,「真的离很远了?」

蔚庾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走得b我快。」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肩膀轻了些──像是某个沉默已久的地方终於有了裂缝,让藏在里头的东西透了气。

昀溪一怔,眼神闪过一丝愧疚,却又笑了笑。

「怎麽会。你忘了我们八月同一天报名学校,我只是排在你後面──晚三天而已。」

蔚庾微微瞪眼。

「我记得的啊。」昀溪摇摇伞,「你八月十三,我十六。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过生日吗?你坚持要自己吹蜡烛,不给我抢。」

「因为你抢过我一次。」蔚庾冷声说,语气却不像真的生气。

「对啦,因为你太慢了嘛。」昀溪嘟嘴。

这样的对话,像是一场太久没练习的二重奏,初始有些生疏,但音符一个接一个地对上时,又自然而然地响起。

她们走进巷口时,雨终於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庾,我……」昀溪转身看着她,眼里闪着一种b雨後还亮的光,「我没有不想跟你说话。只是有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听。」

蔚庾望着她,沉默半晌。

「我有在听。」她低声说。

那句话像是一道缝隙开启的声响──微小,却足以让光穿透。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独处了。

上一次,似乎是在国一的某个雨天。

那之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一切──改变了蔚庾对奔跑的理解,也改变了她与昀溪之间的关系。昀溪是唯一一个在医院陪她到深夜的家人,可她却选择在那之後越走越远。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麽把那些本该说出口的话咽下去的。

也许是因为昀溪太过贴近。贴近到连悲伤都显得不那麽私密。

那是一种压迫感。

晚上回到家时,玄关处还留着淡淡的桧木香。那是郭家的气味,与她儿时记忆中的老旧公寓截然不同。

她走进玄关,听见客厅传来轻声交谈,是林母与郭父的声音。她没有立刻过去,只是轻手轻脚地穿过廊道,经过昀溪的房门。

门是掩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听见里头传来键盘轻敲声,还有模糊的旋律,是某首流行歌的钢琴版本。

她记得,昀溪一直有学琴。

但她很少亲耳听对方弹奏。或许是因为时间错开,又或许,是彼此太有默契地避开对方的生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灯打开的瞬间,那熟悉却依旧陌生的空间再次把她包围。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拥有的「自己的空间」。

房间不算小,日式的木质拉门与榻榻米铺成的地面,墙角摆着一张低矮的书桌与整面书墙,空无一物地等待她填补。

相b之下,她旧家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单人床与母亲的衣柜挤在一间不足五坪的房里。窗户是朝着铁皮屋的方向,风一吹来就发出嘎嘎的声音。

而现在这里,窗户对着庭院,夏末的蝉鸣从外头灌进来,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安静与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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