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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徐康倒下,谁最难过,那毋庸置疑是梁顾川。
徐野不免想到,上一世,在梁顾川质问自己是不是害死了徐康时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可以称之为恨的情绪。
在徐野的记忆里,一向温柔,情绪稳定的梁顾川,那是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父母早死,徐康作为亲人,在梁顾川生命里占据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什麽都能被原谅,唯独伤害徐康不能被原谅。徐野心想,而他曾经作为刽子手,淩迟了他的最后的希望。
迟来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涌来,徐野的眼睛发酸,想要伸手触碰一下那垂落的衣角,手擡起,停滞在半空,却不敢靠近。
“哥,你还好吗?”徐野站在梁顾川身后,小声地试探。
身前的梁顾川没有回应。
徐康的病情发生太过突然,徐野想,梁顾川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这几天就让白婶和高叔留在医院照顾爸吧。”演完戏的徐正立又假好心地说,“小川,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你,爸这边,我和你二弟,还有小野都会盯着的。”
徐牧跟着附和:“是啊,大哥。医院这边这麽多人呢,你不用担心。”
沉默了许久的梁顾川终于出声,但他没回头:“那就谢谢二叔和二弟了。”
梁顾川咨询完医生具体情况,得知徐康目前暂无生命危险后放下了心。病房里有白婶陪着,徐野送梁顾川离开。
医院里人来人往,似乎有人认出了徐野,频频抛过来目光,似是打量,又似好奇。
但徐野没在意,在快走到旋转门时忽然鼓足勇气拉住了梁顾川的手。
梁顾川被拉住,他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徐野。
“你要是难受,就哭吧。”徐野心里也很难受,他根本不知道此刻能说些什麽才能安慰梁顾川,语言在此刻成了最苍白的,毫无作用。
梁顾川感受到抛过来的目光,反握住徐野的手,用力拉着他往外走。
被推上车的时候,徐野还是蒙的,他看到梁顾川绕过车,开门上车,随着一声“砰”的关车门声,徐野被拢在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里。
梁顾川抱得很紧,徐野却并不觉得难受。他感受着梁顾川的厚重的呼吸和缓慢的心跳,擡起胳膊,回抱住他。
是一个安慰性十足的动作。
梁顾川侧过头,将自己的呼吸埋在徐野的颈间。
再多安慰的话都不如一个安静的拥抱。徐野不想打扰他,只想这样陪着他。
他曾经伤害梁顾川至深,这一次,他会保护他。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梁顾川才轻声道:“我没想到……”
徐野听见他的声音后心间发酸。
又沉默了一阵,他听见梁顾川再次开口:“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谁都改变不了。”
“我会陪着你的。”徐野说,随后转头,在梁顾川的耳朵上轻轻落下一吻。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梁顾川松开他,与他对视,开口道:“你这几天在医院照顾爷爷。陈蛇就快有消息了,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们一起好好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徐野点头:“好。”他忽然想起什麽,又担心道,“二叔可能会在爷爷住院期间有什麽动作,你要小心。”
梁顾川摸了摸他的脸颊,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野回到病房时,只有白婶在陪护。
看见他回来,白婶先是往后看了一眼,然后问:“小川走了?”
徐野坐在病床的另一侧,看着昏迷的徐康,回应:“嗯,公司还有事需要哥处理。”
白婶叹口气,有些伤心地说:“小川的父母走得早,他只和老爷子亲近,我真的不敢想,老爷子要是走了,小川该怎麽办啊。”
徐野说:“爷爷会好的。”
说这话时,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自己摘掉徐康氧气罩的画面。话至尾音发颤,他的心被堵得厉害,一时之间,无法再言语。
白婶抹了抹眼泪,起身拿着暖水壶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徐野一个人,安静吞噬了他,令他惶恐。
徐康闭着眼,呼吸缓慢。徐野沉默地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位手段雷厉风行的老人,两鬓已斑白,面容爬满了褶皱。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麽久了。有些人,重新走了一世,而有些人,生命到了尾声。
徐野垂着眸,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他顿了一下,才补充了那个本不属于他的称呼,“爷爷。”
接下来这两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徐康旁边,时刻关注老人的状态。期间,徐康醒过两次,只是神志不太清明。医生说这是恢複期正常的状态,老人家免疫力太低,癌细胞扩散的又很快。想要维持生命体征,必须不断打针,必要时需要化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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