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病症（1 / 2）

多雨季节，空中飘散着未g水气。

这场笼罩虞国北部大半的雨来得突然，多地爆发洪灾，庄稼、房屋皆被冲个彻底，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苦不堪言。

朝堂上气氛凝重，坐在凰椅上衣着华贵的nV人翻看着各州府呈上的奏折，眉头紧皱。

殿中百官不约而同的屏息凝神，沉默到极点。

灾情较轻已得到控制的几处地方州府上奏请求朝廷拨银用来救治百姓及修建堤坝，反观洪灾最严重的长落州府却声称灾情已全数褪去请朝廷放心。

萧洛Y指尖在奏折上“无需朝廷拨银”几字来回摩挲，眸光微暗，抬头视线于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停在叶妱妱与丁舟之间。

“叶卿、丁卿，你二人替朕去长落赏赏‘太平盛世’。”nV人忽的冷笑一声。

叶妱妱突然被点到赶忙停下偷偷r0u眼动作，上一步前规矩地行礼，怪不得今日醒来右眼直跳怎得都停不下来，原来是在这等着。

“陛下，当下正值新政推行关键，中书省每日处理事务海量，恐是cH0U不开身……望陛下另则他人。”叶妱妱找着借口婉拒。

让她和丁舟两人同去长落调查？才不要，再说了官员这般多怎得就非得是他和她去，莫不是官场上传的她与丁舟的流言蜚语也落入陛下耳中了？

一旁沉默的丁舟面sE凝重地看着妹妹，萧洛Y此举表为调查、实为试探，若灾情有假，为长落州府欺君；若属实，便为二省同失察，不论如何皆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思来想去，唯有推辞此事能让叶妱妱全身而退，丁舟垂眸掩盖犹sE，期盼着萧洛Y肯允妹妹的请求。

“朕已命宋渔暂代二省事务。”言下之意，她们没得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冷nV声回荡在大殿内，音量不大，却如山般压的二人一时喘不过气。

事已至此也不好推绝，一同接旨应下：“是，定不负陛下所托。”

…………

萧洛Y给两人一月时间秘密将长落洪灾彻查清楚。

叶妱妱包袱装的不多，只有匕首、几件换洗衣物以及临出门前楚楚y塞进去的几包安神药草。反观丁舟，衣物银两必需品自是不必多说，绷带g粮等零碎的小物品也装了好几袋。

看着船舱中的大大小小，叶妱妱略感无语，这到底是去处理公务还是去游玩……不能全怪丁舟，他太久未出泞都，此次还是同妹妹一起准备多些也是好的。

船尾站着的船夫见着两人皆已上船，高喊了声号子，蓬船缓缓离开泞江岸。

叶妱妱坐在雕花木椅上扫视周围，船舱宽敞通透，以木屏风分出各个不同区域，装潢JiNg致古朴，角落木几上放置白瓷香炉，香烟袅袅而生。

朝廷给两人四十五两白银作为此行开支费用，但从这JiNg致船舱与周围再无他人来看丁舟光是租船包厢就倒贴不少。

该说有银两就是好吗？

泞都距长落三百多里，两人在船上待了四日，抵达长落时天已蒙蒙黑。

乌云笼罩在城池上方，夜风呼啸而过带来寒意刮得生疼，叶妱妱抱着自己行李先行下船，独留丁舟在船上收拾自己的大小包与船夫交涉。

长落城门大开并无官兵把守，街上也空空荡荡只有几家店铺开着。来往的三两百姓见叶妱妱这陌生面孔人到来皆怯怯地打量着她，迅速做完手中事务，像虫儿受惊般四散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不该是灾情退散的样子，此行可有得查了。

丁舟很快跟上叶妱妱步伐，叶妱妱简单向丁舟阐述方才情况后两人决定找个地方落脚，寻了几刻钟终于遇见家开着的客栈。

“店家，烦请安排两间静室。”丁舟从袋中掏银两推至掌柜面前。

掌柜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客官对不住，这段时日店里客人多，如今仅剩一间，您二位要不……”

丁舟垂眸看向身旁的叶妱妱，少nV没什么反应淡淡开口：“无妨，一间就一间，劳烦掌柜的多送床被褥来。”

“好嘞，”店家从壁上取下钥匙递给她，扭头想着店内其他小二说道：“玄字三号房两位。”

叶妱妱接过有些磨损的黑匙，不经意询问：“一路来见着的客栈不是满客就是闭店，不知长落发生了何事？”

掌柜一愣，愤愤吐出口气，“哎别说了，这些日子暴雨连绵，主支河涨水迅猛，周围城镇甚至长落城多少受波及，房子稻田都被河水冲垮，幸存难民们都涌入城中来避难，客栈根本不够住。”

“怎会如此？”丁舟疑惑，“我听闻昨年朝廷便已拨款给各地修堤防灾，长落这是？”

掌柜眉头微挑，放在案台上的拳头紧握，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原还有这事？我这莽夫不知别地情况，可长落这些年来就未修过堤坝！”

“所以这些年雨季涨水都靠快十年前修的堤坝撑着？”叶妱妱惊讶，“多年未曾修补加固，撑不住后便同反噬般将一切冲了个g净……”

“是啊，愿苍天有眼赶快让这洪灾过去。”掌柜感叹一声。

叶妱妱点头向掌柜致谢，拿着钥匙上楼寻找厢房，丁舟紧随其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屋叶妱妱检查一番确认四下安全后才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丁舟从袋中掏出张烧饼递至她跟前，“奔波劳累，先暂时吃块垫垫肚子。”

叶妱妱本不愿理他，垂头继续鼓捣自己的东西，肚子却突得发出声怪叫，“……”

犹豫片刻，叶妱妱在面子与饱腹中选择后者。

烧饼未加热，不像刚出炉松软sU脆，艮啾啾的有些难嚼，好在口感不赖，小麦及面粉制成的饼皮下是炒制过的软绵红豆沙，谷物香气混着豆沙的甜铺满口腔。

“方才问了这么多，丁大人觉得此事如何？”叶妱妱边吃边问。

丁舟沉思片刻，“听那掌柜所言倒像是州府私吞拨款。”

叶妱妱点头附议，又开口道：“依我看不止如此，需把背后原因查出给陛下个交代。”

“是，不察个水落石出陛下定会以此为柄来刁难，”丁舟撇嘴吐槽。

叶妱妱没在第一时间回答，一口气把剩下的烧饼吃完吞入腹中才应道：“这几日去堤坝看看，咳……咳咳……”

烧饼太g巴有些噎得慌，说着说着突得哽住，猛的咳嗽好几声，丁舟赶紧倒了碗水递给妹妹，叶妱妱勉强接过，小口小口将冰凉的水送入口中。

好片刻，叶妱妱才缓过来，看着水中两人的倒影眸光微动，“多谢。”

丁舟轻拍叶妱妱后背帮她顺气，像在对小孩似的低声提醒：“吃东西还是要慢些。”

几道叩门声打断一室寂静，店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位客官，你们要的褥子小的送来了，劳烦开下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丁舟上前将门拉开，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小二把叠的整齐的被褥放在榻上，放置好后小二回过身来询问两人是否还有其他需要。

“麻烦准备吃食再送些热水来，”叶妱妱吩咐着，突然想到什么走到她的包袱前翻出药包递给小二，“若可以帮我煮碗药膳，熬三刻钟，辛苦。”

小二m0了m0鼻尖，露出个淳朴的笑，“无事无事，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丁舟目光紧锁在浅sE药包上久久不愿离开，直至它被小二拿着退出房间，其跟随的视线才恋恋不舍回过神来。

叶妱妱不懂丁舟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物品，分明只是一个很平常的药包而已。幼时她因T弱也常常喝药，丁舟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怎么如今光是看到药包，脸sE就像苦瓜一样，Ga0得好像要将那苦涩药膳灌入肚子的人是他。

“你要睡榻上吗？”叶妱妱边说边将屋内木桌推到一旁，腾出打地铺的空间。

此间厢房的床榻很大睡下两人足矣，可她不敢再和丁舟再睡到同张塌上，万一两人再发生口角争执，她再情绪失控做出超越兄妹的逾矩行为，无疑是坐实两人罪名。

虽说没人知道她们的关系，虽年少时说过“喜欢哥哥”的幼稚话语，她也绝不想再做出那样错误的事，喜欢上抛弃自己的哥哥什么的，太恐怖了……

丁舟走到榻边抱起被褥在地上铺好，“哥哥打地铺，床榻留给妱妱。”

叶妱妱没想到丁舟这个过惯好日子的人竟舍得让出床榻打地铺，又想起幼时他也是常常把好东西让给自己，这般做也是情理之中，好半会才低低蹦出句“喔”。

小二很快把饭菜、热水及药膳送来。

叶妱妱举起红褐sE土碗盯了好半晌。

她并不喜喝药，甚至说极其厌恶药膳苦味，可她身子弱自小泡在各种大小的药罐子中，身上都有GU若隐若现的药味，寻常点说就是淹入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年前丁舟离开时，她自暴自弃般断药过一段时日，任由病痛将自己包裹，疼到她失去理智不省人事，而后发现b起药膳苦味她更不能承受病痛折磨所带来的痛，又灰溜溜去把苦涩药膳送入口中。

正因如此，叶妱妱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甜，不论是味觉所带来之甜还是心中所触动溢出的甜蜜。

此安神药是楚楚特意让她带来，叶妱妱太明白楚楚为了这安神方跑了多少药堂费了多大力，最终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皱着眉深x1口气仰头将漆黑药汁服下。

药膳苦得她舌头发麻，喉咙肠胃都被苦味侵略，秀气的小脸拧成一团，丁舟忙拿几颗蜜饯给她。

口腔中的苦味被蜜饯所代，叶妱妱别扭地向丁舟道了声谢，心想他怎么像个百宝袋似的什么都有。

“你先用膳，我去沐浴。”叶妱妱放下药碗抹去唇边药渣，随手指了桌上饭菜对丁舟示意。

而后提着热水桶拿着几件衣裳走至屏风一侧。

此话出口，丁舟脑袋里突得崩出那夜旖旎，不自在后退几步，“咳……我先出去等你沐浴完再进来。”

叶妱妱觉得莫名，垂眸去看不远处地面上投S的影子，视线被屏风挡住没看清丁舟全然泛红的容颜，不解追问：“为何？饭菜冷下口味就没这般好了。”

屏风后脱衣带动的布料摩挲声直直传入耳中，丁舟答都未答逃跑般退出厢房带上木门，独留叶妱妱一人留在房内m0不着头脑。

两刻钟后。

丁舟蹲在门口处背靠结实木门撑着脑袋等待，叶妱妱将头发擦g后拉门探出脑袋来寻找他的身影。

这门开的突然，后背没了支撑丁舟整个人直直往后栽去，叶妱妱身子向旁一跨避开，面无表情目睹他与地板亲密接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大的房间内氤氲着沐浴后的薄薄水雾，叶妱妱站在丁舟身前俯视地上摔得狼狈的哥哥，略感嫌弃地弯下身伸手，“怎么蹲在门口不出声？”

“额……”丁舟吃痛，牵住她的手借力站起，“没注意，没注意……”

他视线在叶妱妱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她微微挽起袖口的右臂。

露出的白皙皮肤把上方暗sE的细长结痂衬托得格外显眼，再往上看，透过单薄布料能隐约看到下方皮r0U上的更多伤痕，丁舟打着哈哈的话语突然噎住，“你……”

叶妱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后知后觉袖口挽起，迅速将衣袖扯下把手臂遮掩严实，像秘密被发现的小兔。

视线太过炙热，使得叶妱妱倍感不适扯开话题：“先用膳罢。”

语毕，带上门推着丁舟往木桌走去。

伤痕过于夺目吓人，光是看着丁舟都隐隐幻痛，不愿就此作罢，“你臂上的疤怎么回事？”

看着丁舟一副不能知晓其来历恐便会夜不能寐的同情模样，叶妱妱来了火气，蹙眉敷衍：“与你无关。”

“可是……”丁舟向叶妱妱靠近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挡在叶妱妱身前。

这举动对叶妱妱来说太越界，触及她深藏最深的伤口，脾气顿时上来，条件反S般将藏在袖带中的匕首cH0U出，刀尖直指丁舟喉咙。

“丁大人，你若不想Si在长落无人收尸最好乖乖闭嘴。”叶妱妱冷声威胁。

匕首反S的烛光慌得丁舟眼睛生疼，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两人僵持片刻，丁舟深叹口气松手退至一旁，给叶妱妱让出条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nV收回匕首，狠狠瞪他一眼，“少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奔波劳累我先睡了，丁大人随意。”

没等丁舟应答，叶妱妱两三步行到榻前拖鞋钻入被褥中，面对着墙裹着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像田地里一朵软软柔柔的棉花。

丁舟站在原地不敢动，怕再做什么惹叶妱妱生气，猛掐小臂无声责怪自己面对妹妹时嘴笨不会好好说话。

房内寂静一片，两人都未再言语。

直至微微呼x1声传入耳畔，丁舟才确认叶妱妱已睡，蹑手蹑脚去把早已凉透的晚膳吃下，洗漱完毕替她掖好被子后，合衣在地铺睡下。

…………

叶妱妱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

挣扎好半会爬起来，耷拉眼皮强撑JiNg神去看昏暗室内，窗户被夜风吹开，外头已下起雨，些许雨丝被吹进室内，落在地面形成深sE水迹。

又下雨了……叶妱妱打了个寒噤，扶着榻边起身，绕过睡着的丁舟去将窗户关上。

淅沥雨声隔绝在外，原隐藏其中的低声呜咽逐渐显露，叶妱妱跟着声音在不大的厢房内寻找其源头，最后走到丁舟跟前蹲下，男人大半身子蒙在被褥中，露在外的额头起了层细密的汗。

“你怎么了？”叶妱妱眉头紧锁。

没有回应。

叶妱妱弯腰伸手扯了扯被褥，“我知道你未睡，少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事，”丁舟强撑着探出头去看她，见着她JiNg致面容上划过些许担忧之sE，出声安抚：“忍忍就好，妱妱去歇息吧。”

对于他拙劣的谎言叶妱妱当然不信，人依旧执拗地蹲在原地，低头直直注视着一脸苦相的丁舟，心底暗笑，这是没事的样子？唬谁呢，果真是满嘴谎言的骗子。

丁舟被她看得心虚，拘束地移开视线，思考怎么才能让叶妱妱不再关注他的情况，想了半晌大脑依旧空白一片，左腿关节处再次传来针扎般的阵阵cH0U痛，使得他再次紧绷肌r0U蜷缩，手捂着关节处试图缓解疼痛。

一声“嘶——”不受控地挤出丁舟的牙缝，清楚传入叶妱妱耳中。

强忍的低Y如利箭般穿透少nV敏感的神经，身Tb大脑更先一步去掀开盖在丁舟身上的被褥，垂头去看究竟如何。

夜sE下，丁舟左腿大块凹凸不平的粗糙瘢痕明显依旧，这样的伤痕对叶妱妱来说再熟悉不过。

是断骨才会留下的痕迹。

多年前坠崖一事，她的骨头也断过，不过萧洛Y舍得用药没多久便好得完全未落下病根，只有些许地方有小块瘢痕。

她曾在医典上听闻过断骨之人痊愈后断骨处或会留下痹症，风邪入T、Y雨季节便会疼得厉害……这么看来，丁舟应是也患上此病，Y雨天还逞强卧在地上，是有多想被疼痛折磨？

“起来。”

叶妱妱没给丁舟回答机会，强行将人拉起上他坐在榻上等待，转身点燃盏烛火去堆放包袱的柜子中翻找起来，“平日里涂的什么膏药？”

看着妹妹焦急翻找的身影，丁舟担忧的眸中DaNYAn一抹温柔，轻声开口：“乌头膏，最底下的白sE瓷罐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西有点杂，柜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叶妱妱寻了一番功夫才把那小小药瓶翻出，丁舟刚想起身去接过，人被按着去老老实实坐回。

“你是病人，坐着。”叶妱妱一脸义不容辞。

少nV蹲在男人跟前借着烛火观察他腿上瘢痕，那些像山脉般凹凸不平的粗糙痕迹覆盖他小腿大半皮肤，触目惊心狰狞恐怖，b叶妱妱的伤痕好不了多少。

浓稠的黑sE膏药从瓷罐中捥出，冰凉的药膏和柔软指尖一同覆在皮肤上，缓慢仔细的涂抹在每一处伤痕。

丁舟看着叶妱妱认真为他涂药的样子心突得一滞，涌入说不清的复杂感情，像厌水的猫得到鱼，失去味蕾的兔子所在世界下起萝卜雨。

突得到不曾奢望过的东西，b起甜蜜幸福更多是惊讶错愕，针扎般的cH0U痛一时间也因这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喂……？”叶妱妱抬头瞧一脸傻笑的丁舟，“你听进我说什么了吗？”

丁舟迟迟回神，脸上还挂着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