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求不得(十一)(2 / 2)
周先生冷笑一声,用杯盖轻轻刮去茶沫:"云大人以为,陛下赐婚就不是在给您下套?"他啜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宴苍戟若真被按上个谋逆的罪名,您作为姻亲..."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云坚额角渗出冷汗,他突然想起半月前皇帝召见时那句意味深长的问话:"云爱卿的二姑娘,今年该及笄了吧?"
杜先生突然轻笑出声:"老爷何必忧心?既然陛下要演仁君,我们便陪他演。"他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个圈,"第一步,让二小姐,病,上一场,婚期自然要延后..."
"第二步,"周先生接话,在圈外又画了个更大的圈:“让太子殿下出手,参他一本通敌叛国之嫌。”
云坚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步,"杜先生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让三殿下在适当时候进言,为保全宴苍戟名声,不如...暂交兵权,贬回西关。"
云坚恍然大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上凸起的纹路:"如此一来,陛下既得了兵权,又全了体恤功臣的美名..."
"而云家,"周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过是遵旨行事的忠臣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三人俱是一惊。云坚猛地推开窗棂,只见一只黑猫从梅树上窜过,积雪簌簌落下。
云坚又问:“那太子那边……?”
周先生展开手上的绢帛,上面赫然是北境布防图,某处关隘被朱砂圈出。云坚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正是三皇子母族经营的马市所在,多年来走私铁器出关的秘道。
"这是要断三殿下的财路啊..."云坚话音未落,周先生突然将布防图凑近烛火。
"且慢!"云坚急忙阻拦,却见对方只是用火苗烤了烤图纸背面,渐渐显出一行隐形字迹:"盐税三成,换云氏平安。"
杜先生突然轻笑:"太子这是要借我们的手,补他江南盐课的亏空。"
云坚的拳头在袖中攥紧。那些盐引是三皇子赏赐的命脉,但想到皇帝赐婚背后的杀机,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太子两成,宴苍戟必须交出兵权。"
待周先生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杜先生才从暗格里取出个珐琅小盒:"老爷,这是岭南进贡的离魂散,服后脉象如垂危..."话未说完,云坚突然将盒子扫落在地。
"不急。"他踩碎滚落的药丸,从博古架取下一卷《女诫》,"先让舒儿抄这个,抄到...手指见血为止。"羊皮封面翻开,内页竟夹着张空白奏折,"总得让陛下看见,云家女儿是如何,欢喜备嫁,的。"
暮色透过茜纱窗棂斜斜切进书房,在宴苍戟执剑的手背上投下菱格暗影。无名剑映着跳动的烛火,剑身细密的云纹如水波流转——这是五年前凯旋回朝时,陛下当着文武百官亲赐的宝剑。彼时的帝王握着他的手腕说:"此剑随朕十年,今日赠与宴卿,望卿持此剑永镇西关。"
他给这把剑取名无名,象征着每一个陪他出生入死,死在战场上籍籍无名的将士。他拿着这柄剑准备驻守西关一辈子,现如今还是抵不过君王的猜忌。
“侯爷,高衙内求见。”
“让他进来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家与侯府结亲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会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大多不了解朝廷局势的都在拍手叫好,感叹皇帝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高余裹着满身风雪撞进来,玄狐大氅上还沾着碎琼乱玉。他一把夺过宴苍戟手中的麂皮,重重拍在案上:"珩松!外头都传疯了,说你与云家..."
"擦剑吗?"宴苍戟截住话头,食指轻弹剑身。龙吟般的震颤声中,他望着窗棂外纷扬的雪片,"承宇,你看这雪,落在侯府是景,落在西关就是灾。"
高余怔在原地,看着好友从容地将剑归鞘。
"陛下不想让我活着。"
宴苍戟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旁人的事。他拎起红泥小炉上的铁壶,滚水冲开碧色茶汤,"五年前赐剑是为表功,年前围猎敲打我是为削权,如今赐婚..."青瓷杯底浮现出云纹,他指尖一颤,涟漪吞没了倒影。
高余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自古以为皇帝忌惮权臣本就是常态,但别的不说,宴苍戟一心卫国,祖上往上数几代全都是军功赫赫的将士。而现在宴苍戟说的不是皇帝想要兵权,而是想要他死。
高余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宴苍戟见他这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叹了口气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有那天,未来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
高余打断他:“我呸!你想得美!我的喜酒还没喝你就想着要我给你烧纸?哼,这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依旧是幼稚的话语,宴苍戟摇了摇头:“得了你,现在是你赶紧想给我准备贺礼,是你先喝我的喜酒,懂吗?”
不等高余反驳,他接着:“行了行了,聊这个做什么,大喜事,叫上寒舟他们,咱们去云熙居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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